蘭嶼手記(二): 飛魚過境的季節

專欄:<東方日報.龍門陣>
2011.04.14

蘭嶼的4月稱為papataw，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月份，因為這月集中了達悟族的精神及勞力，並會影響一整年的運氣。我和友人恰巧就在4月來到這美麗的人之島，共同和鐘爸鐘媽經歷了達悟族最重要的季節。

每年的3月到6月是蘭嶼飛魚季，飛魚隨著黑潮游到東台灣，是上天賜給達悟族的食物來源。捕飛魚之前會先舉行飛魚祭，以祈求捕魚能有好運勢。這時妻子要下田採水芋以及為丈夫準備出海的糧食；達悟男人則上山砍柴製成曬飛魚乾的木架。我看著鐘媽幾乎每天都到田里去採芋頭，看著鐘爸將砍來的木頭俐落地削皮再架好，為出海捕魚作準備。

根據我的觀察，鐘爸家里的經濟狀況算蠻好的，所以他有自己的機動船，可以帶著沒船的朋友一起出海捕魚（少部分的人還是劃拼板舟出海）。而令我感動的是，即便是家里有錢可以去請別人捕飛魚了，達悟男人還是堅持要冒著危險親自出海捕魚，因為這是祖先傳下來的傳統！

捕飛魚的時間必須是晚上，這樣才能用燈引魚群靠攏，再撒網捕捉。近來每個晚上，我們漁人部落前的海上都可以看到燈火通明的盛況。鐘爸大約每兩天出海一次，晚餐後他就帶著外甥和一位鄰居（他說他們是最佳拍檔）開車到港口，再開船出海。鐘媽這時就在家里等著，常常這一等就是到凌晨一兩點了。鐘爸都在清晨六點起床處理飛魚，然後在烈日下曬乾。我早晨起床最期待的就是去看他們的漁獲，除了飛魚之外，有時候常常會有意外的收穫，有一回鐘爸就釣到了七斤的大魷魚。

值得一提的是，達悟族都不會像一般漁民一樣大量地捕魚賣給漁商，他們只捕自己家里足夠吃的數量而已，有多餘的才會賣出或送人。每次看到鐘爸和他的好搭們出海一個晚上捕了三十幾條飛魚就開開心心回家，我都告訴自己要學習達悟族樂天知足的個性。

鮮少人知道在蘭嶼飛魚季時期也有螃蟹祭。妻子為了慰勞辛苦捕魚的丈夫，親手做芋頭糕以及到潮間帶捉小螃蟹下菜。那天鐘爸出海了，我和友人陪鐘媽到潮間帶抓螃蟹及小魚。已經是晚上11點了，鐘媽還拿著網到處尋找螃蟹，笑著說「鐘爸他們回來就有東西吃了！」霎時，我瞭解這民族肩負對傳統、家庭以及自然生態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