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的孩子

<東方日報.龍門陣>
專欄:如穎隨形

「你是南國來的孩子，有著不能縛的性子…」中國歌手張懸這樣唱。然而，南國在哪里？南國是誰的南國？

對張懸來說，南國就是她從大陸望向的寶島臺灣；對我的阿公來說，南國就是當年他從家鄉福建遙望的南洋；對我來說，南國是家，也是另一個國度。我是南國來的孩子，有著不能縛的性子。我必須離家，隻身漂泊在異鄉的國度。

身處臺灣，馬來西亞變成了南國。我天天在西子灣望著臺灣海峽，確定對岸就是我阿公的家鄉，而我的家鄉到底在哪呢？

當年到臺灣就被認定是僑生身份，常常有臺灣人問說「你是僑生，那你應該有親戚在臺灣吧？」我說沒有，他們詫異的表情彷彿在說「僑生」不是指回國就學的華僑嗎？我說我是華僑，我阿公是當年從中國大陸下南洋的。他們更疑惑了，「那為什麼算是臺灣的僑生呢？」這個問題有太多歷史及政治背景，我也不便多提。但這個課題讓臺灣朋友疑惑的程度大概和我初中時期分不清「中華民國」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是類似的。

阿公的祖國在對岸，我站在中華民國的土地上，以僑生的身份望向中國和馬來西亞。我這個離散在外的流浪者到底屬於哪個地方？中國叫我「華僑」，臺灣叫我「僑生」，馬來西亞叫我「華人」。我好奇著，有沒有一個國度能不將我分類呢？論族裔，我是中國人；論國籍，我是馬來西亞人。然而，中國早以國籍否認我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分子，而馬來西亞卻以族裔將我推向一個少數族群的框架。我到底屬於哪里？

我只知道，我是南國來的孩子。根在中國南部，家在馬來西亞南部，目前定居在臺灣南部。

身處在高雄，這里一直像是偏離北部的另外一個國度。政治上，一場瓜分天下的選舉就把南綠北藍劃分得清清楚楚；天氣上，南部總豔陽普照而北部總是多雨，就連冬天寒流發威時南北也可以差整整10度。到北部的南部人會覺得北部人很勢利、很冷淡；到南部的北部人會驚訝地覺得南部人都活在舊石器時代。這種狀況不管在世界的哪一個角落都一樣存在著。明明是一個國家，卻像是兩個性格迥異的雙胞胎兄弟。

明明都是地球人，卻要用膚色、國籍、語言、族群和宗教來分類。

http://www2.orientaldaily.com.my/dread/DGF/2gL007Nb1By312I70p2i28nk2z5D4p4M

注:張懸為台灣歌手,本文寫的"中國歌手"為筆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