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轉捩點

<東方日報.龍門陣>
專欄:如穎隨形
2011.03.11


上學期在一堂「生命故事敘事」的課程中，教授要求大家先瞭解「生命書寫」(Life Writing)理論，並研讀數本傳記，再出外採訪一個人的生命故事。市面上傳記琳瑯滿目，我卻從未認真想過撰寫傳記竟也是一門學問。

一個傳記書寫者要如何將幾十年的人生切割成數篇章節，又如何找出那一點過人之處來吸引讀者的目光？

若是自傳（Auto biography，即書寫者即主角），書寫者必須以旁觀者的角度回觀自己的人生，卻也常常自覺地把一些不願公諸於世的事實也省略了；若是傳記（Biography,即書寫者非主角），書寫者則免不了加入自己對主角的評價。那讀者呢，到底要以怎樣的心態來看傳記？

對我來說，書寫傳記確實是十分困難的，因它即非虛構又非真實的記錄，倒是像首無盡的前奏，片面性地帶出故事卻不知該在哪一個階段停下。在後現代主義的指引下，我偏向認為傳記並非真實。把人生的體驗從感覺化為文字已經過一層翻譯，而傳記文字的建構往往都是「觀眾導向」(Audience oriented)，以至於他人之眼影響了書寫者之眼。

除了真實性，我發現所有傳記都必定書寫一個共同點，即人生的轉捩點（Turning point）。把人的一生像白紙一樣攤開，找出那一個改變人一生的事件或階段，再畫一道分水嶺區分了前半段和後半段的人生。在這樣的框架下，曼德拉的轉捩點必定是他在羅本島服刑後選上南非總統那段期間；村上春樹的轉捩點則是他29歲那年看了一場棒球賽後決定開始寫小說；約翰藍儂的轉捩點應該是他碰上小野洋子之後。

後來，班上的同學都找到了採訪的對象，我也請了一位學姊當我的書寫主角。我原本懊惱著平凡人的生命有吸引觀眾的地方嗎？後來教授請了一位剛從彰師大諮輔研究所畢業的學姐前來與我們分享她的訪談經驗，我赫然發現，若找到人生的轉捩點，每個人的生命故事都可以變成精彩的傳記題材。

學姐說她每每訪談結束後都會為受訪者整理一張「生命圖」，按照年份及事件詳細記錄他/她目前的人生，當然也包括了那條轉變的分水嶺。這還不有趣嗎？旁觀自己數十年的人生，你是否想過當自己成為傳記題材時，人生的轉捩點在哪里呢？